“想要拼命？”男子嘴里吐出了不太流利的日语，同时，一个偏转箭矢的魔法也在他面前快速展开。
茶道没有回答，只是开始念“初级爆炸术”的咒语，手中的弓箭稳定地瞄准着敌人的胸口——瞄准这里，即使箭矢被偏转，爆炸术也可以对敌人造成尽可能多的伤害。
“那么，我们就来一场施术者间的决斗吧。”男子严肃地盯着茶道。
距离如此近，茶道发现那个男子的左眼框中并不是眼球，而赫然是一块黑色的石头。
（附魔的黑曜石……）
茶道更加警惕了，黑曜石上是可以附上反射术等辅助魔法的，如果装在身体上效果会更好，敌人的实力绝对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
“我的名字叫波尔亚•安德烈耶维奇•利特列夫斯基，报上你的名字吧，日本施术者。”这么说着，那个俄国人有点骄傲地扬起下巴。
（利特列夫斯基……）
茶道皱着眉搜刮自己的记忆，确实有个俄罗斯的施术者家族是姓这个，但是这个家族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没落，现在的家族成员有些甚至已经不再修炼魔法，成为了普通人。
（最后的骄傲吗。）
“九条院，茶道。”一字一句地吐出来，茶道的语气也带着无比的自豪，为自己的家族。
波尔亚将手中的火铳抬起，淡淡地说道：“好，现在我们开始吧，九条院茶道，我想你的胜算很低，但是我尊敬你，因为你就算面对实力超过你的我，还是应战了。”
茶道丝毫不为波尔亚的话所动，他的手非常稳。箭矢直指敌人胸膛正中，发着不太明亮的红光，不断扭动着，如同一条渴望战斗的赤色猎犬。
“砰！”
箭矢和子弹同时射出。
“什么？！”
本应能稍微干扰一下敌人的爆炸箭矢并没有完成茶道想象中的任务，波尔亚的身上出现一层火焰的薄膜，爆炸的箭矢并没有伤到波尔亚，而是在波尔亚身上崩起沸腾油锅一样的火花。反观茶道，恋的防御相当出色，她所说的“心灵屏障”竟然完全挡住了敌人的子弹，那颗炽热的子弹撞在上面瞬间碎裂。
“有意思的防御力。”波尔亚笑了。
“茶道，我的防御所用能量在每天晚上十二点会得到补充，但是现在能量不是很够，敌人的攻击力太强了。”恋的声音传给茶道：“还能抵挡同样的攻击两次。”
茶道端着短弓，慢慢跑起来，头上的汗水流下。虽然表现得非常冷静，但是茶道知道自己这次凶多吉少，他已经判定波尔亚使用的是火神神器，而火神的力量在记载中是极其强大的，现在只有尽量避免跟他正面战斗。
这次，波尔亚竟然没有再次抬起手中的火铳，而是向茶道跑了过来。
茶道毫不犹豫地射出一箭，迅速后退，他不想和那个至少S级的俄国人玩鸡蛋碰石头的游戏。
只见波尔亚一边奔跑，一边默念咒语，很快全身就出现了一具透明的铠甲，恰到时机地挡住了茶道的箭矢，那枚光矢只在波尔亚的肩膀上留下一道白印和少量裂痕。茶道看出这应该是“冰甲术”，能极大地增强施术者的防御力和近身战斗力，但是不适合在炎热的地方使用。
（现在是晚秋，冰甲术不会那么容易融化……而且，那个利特列夫斯基是要干什么？难道他会近身格斗？）
茶道立刻后退，自己的长处在远程攻击上，和一个不知底细的敌人近身格斗，是愚蠢的行为。
波尔亚向前飞快地奔跑着，已经没有什么体力的茶道和他的距离很快地被拉近，这个男人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表情莫名地有些难过，就如同面前的，是不得不去下手杀死的朋友一样。
（不好！他的嘴里在念咒语！）
茶道从快速逼近的波尔亚脸上看到了异样，咒语，意味着他的攻击不是近身格斗那么简单！
闪现术！
茶道的身影立刻消失，闪现到了波尔亚背后，在疾冲的敌人面前，只有他的背后才是逃生机会最大的。
“咳咳咳！”因为过度的使用闪现术，茶道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几点血丝从嘴里喷出来。
波尔亚攻击落空，砸在地上。
“嘭！”
一片火焰马上笼罩了波尔亚所在的区域，校园的水泥地甚至如同受到了导弹的攻击，被撕扯开一个大坑，同时散发出刺鼻的燃烧味道，蹲在火焰正中央的波尔亚身影在火焰中隐约可见，看起来就如同刚从地狱爬出的魔鬼一般。
而茶道，现在已经没有能力战斗了，他颤抖着双手抬起弓箭，勉强地瞄准火焰中心，但任谁去看都能知道，茶道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倒向了那个毫发无伤的男人。
箭矢射出，穿越温度开始降低的火焰。
火焰散去，因为冰甲融化而全身湿漉漉的波尔亚站在茶道面前，身前有一个偏转箭矢的魔法在闪烁着令人绝望的光芒。
“抱歉，虽然我不想杀人，但是我有必须杀你的理由，请原谅我的自私。”波尔亚看着茶道精神恍惚的眼睛，用清晰的声音说道。
茶道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抿着嘴，再次颤巍巍地拉开弓弦，一枚光矢随即出现，在茶道的控制下射出去，这枚箭矢这次甚至没有击中波尔亚的偏转箭矢魔法，偏离目标很远。
“轰！”
突然，波尔亚所在的地方升起一片水泥粉尘，本来被打碎的水泥地在一次冲击之下顿时变成碎末。至少有一辆坠落卡车那么大的力量轰击在地上，校园的地面甚至都颤抖了一下。
一道身影在一瞬间出现在茶道身前。
“姐……”茶道睁着失去神采的眼睛看了面前的黑发少女一会，笔直地摔倒在地上。
“你别想……伤害茶道！”雁姬的眼睛里泛着雌虎一样的幽冷目光，全身上下无数魔法将身体映得五光十色，这不是漂亮的装饰，而是施术者能力全开的表现。
粉尘散去，衣衫变得有些破损的波尔亚举着火铳冰冷地看着对面突然出现的敌人。
雁姬紧咬牙关，她很清楚，这个高瘦的男人虽然被击中，但是没有受伤，表明他的能力等级绝对要比自己高！
“算了。”
突然，波尔亚的嘴里说了这样的话。
“嗯？”雁姬睁大眼睛。
“我要走了，这次的战斗我的损耗很大，精神力不是很够用。”波尔亚转身向着校门口走去，走了一步又停下补充道：“不过，我能感受得到后面，你不可能偷袭我，而且，凭你的力量是拦不住我的。”
雁姬分毫未动，双臂展开，保护着身后已经昏迷的茶道。
“再会。”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正在落山的夕阳射出的光芒下，赤红的阳光和黑色的剪影，宛如画家绘出的油画。
……
“那个红毛真是个奇怪的家伙。”雁姬用一根小匙喂茶道喝下一点治疗身体损伤的炼金药物，一边皱眉自言自语道。
“他很强……咳咳，如果他执意要打，那么我们……”
“嘘。”小匙按在茶道的嘴唇上，把他接下来要说出的不吉利话堵住，雁姬低下头，对躺在寝室床上的茶道嗔怪道：“不准说，就算只是说说也不行。”
在茶道受伤的时候，平日里性烈如火的雁姬竟然变成了最最温柔的人。
茶道脸有点泛红，姐姐的脸离他的脸很近，姐姐脸上的温柔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还有恋，你超负荷了吧？”雁姬的头抬起来，一缕头发从肩膀上滑下：“神器在超负荷地提供能力之后会变得没有精神……之前我有些激动了，所以错怪了你……谢谢你能这么拼命保护茶道，他的身体除了过多使用闪现术的伤害以外，竟然没有别的损害。”
“这是我应该做的。”虚弱的声音从房间角落传来。
恋依旧缩在那个角落里面，不过这次没有坐在凳子上，而是直接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因为她已经没有精力去在凳子上保持平衡了。身体靠在墙角的恋看上去昏昏欲睡，右鬓的金色头发垂到偏在左侧的脸上，显得有些楚楚可怜的感觉。
“把弟弟交给你，我放心。”雁姬淡淡地笑着：“不过，虽然很放心，但我还是会一直看着茶道。”
茶道拨开姐姐落在自己脸上的一缕头发，有些无奈地抿嘴笑着。
恋点点头，闭上眼睛，睡着了。
夜，很静。
……
“救赎，我做的，到底对不对。”波尔亚无力地靠在一棵大树下面，一反刚才战斗时的精神。
“……我不知道。”少年摇摇头。
这个少年有一头蓝色的头发，脸上看不到任何属于一个战士的神情，他的目光真诚得如同一个普普通通，无忧无虑的人类孩子。这个孩子和波尔亚一起靠在大树下，放松着身体。
“我的战斗损耗不大，但是我感觉自己的心很累。”高瘦的男人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小声地说。
“为什么呢？”名为救赎的神器少年仰头看着波尔亚。
“我……不想杀死九条院茶道。”波尔亚看着夜空：“他很善良，他很渴望……活下去。”
“但是，娜塔莉亚……”
“……我知道，我必须拯救她。”
“那么，我们先去找别的持有者吧，那个九条院茶道，也许注定逃不过死亡的命运，但我们至少可以不亲手犯下自己都无法原谅的罪行。”
波尔亚听着救赎的话，心里也明白，即使自己不杀茶道，其他的神器持有者也会找到茶道杀死他的，在这场残酷的战争里，写给弱者的结局只有一个。
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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